[乔一帆中心]时光彼岸
[十一]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一帆渐渐适应了两份记忆共同存在的生活，和高英杰的关系也渐渐恢复成梦境中所显示的那样。
上午训练结束后，乔一帆和高英杰端着餐盘，肩并肩走在餐厅里有说有笑，刘小别已经挑好了一个不错的位置，看两人走来，急忙挥手招呼：“欸，这边这边！”
“来啦，小别哥。”乔一帆笑眯眯的迎过去，坐到了刘小别旁边，高英杰也紧跟着坐在乔一帆的对面。经过了这几个月的相处，他们三个人之间已经算是非常熟悉了。说来也是奇怪，同在微草战队，从地缘关系上来讲，刘小别该是和一队的几位更亲近，可偏偏刘小别一个七期的选手，在满是前辈的一队运作不开，为了适应紧张的气氛只能整天戴着个耳机故作高冷，但实际也是个孩子脾气，很轻易就能和乔一帆二人玩到一块儿去。
眼见着乔一帆落座，刘小别稔熟的揽上了他的肩膀，瞅了瞅乔一帆盘子里少的可怜的菜品——一小个馒头，一小碗紫菜蛋花汤和一点豆芽。“啊，一帆，你怎么又只吃这么点儿？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吃这点不会饿吗？”刘小别对于乔一帆的小鸟胃十分不满，顺手就从自己的碗里挑出一只鸡腿放进乔一帆的盘子里，并强势镇压了对方想要推拒的手，“你看看你，这么瘦，柳非减脂期都没像你吃这么少。”
乔一帆的确是很瘦，手腕细得一手就能掐住。平日穿队服看不出身材，可是跟同龄身高又差不多的高英杰一比，就显得尤其纤细。
“小别哥，太多了我也吃不完啊……”乔一帆有些苦恼的瘪了瘪嘴。或许也是因为家庭因素，他从小吃的就不多，即使后来条件好了些，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他自己拿的那些菜就刚刚好够吃的，再加上刘小别的这只鸡腿，那肯定会撑得难受。
“好啦小别哥，你就别逼一帆了，就算是想把胃撑大，也是要循序渐进的。”高英杰试图从刘小别的魔爪中解救自家好友，却依旧遭到了前辈无情的敲打：“我这是为谁好？还不是为了一帆。你看他，比你还大半岁呢，瘦得跟个杆儿似的。”说着又往乔一帆的盘子里夹了两块红烧肉。
瘦得跟个杆儿似的乔一帆：……
高英杰：……前辈说的有理。
乔一帆苦着脸，认命般的拿起了筷子，小口小口的吃起饭。高英杰坐在对面，看他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十分不厚道的憋着笑。
就在午餐即将结束的时候，餐厅里的公用电视突然紧急插播了一条热点新闻：“嘉世俱乐部于今日宣布队长叶秋退役的消息，下面来有请嘉世俱乐部总经理致辞……”
“嘟当”一声，乔一帆手中的筷子掉进了碗里，他猛的抬头看向打饭窗口上悬挂着的大屏幕，瞳孔款散，睁大的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叶秋，退、退役？”
本来还正对这则新闻兀自惊讶高英杰和刘小别被乔一帆这一反常态的剧烈反应吓到。他们两个人进联盟的时间都不算长，也没跟其他队里的前辈相处多久。叶秋，或者斗神，这对他们而言仅仅只是一个被景仰着的符号，对于他的突然消逝，他们或许有挽叹，却没有过多的悲伤，他们本以为乔一帆也该是这样。
“一帆，你没事儿吧？”高英杰略显担忧的看着好友突然苍白的脸，除了乔一帆训练过度昏迷的那段时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好友如此茫然脆弱的神色。刘小别也有些焦急：“怎么，是不是不舒服？我帮你去叫医生。”
乔一帆没有回答，他的脑子有些发懵，双耳嗡嗡作响。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得知叶修退役的消息。
是了，该是这个时候了。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在他的前世梦里，叶修不就是这个候退役的么？可是怎么会呢？叶哥他还只有25岁，正值当打之年，怎么就突然退役了呢？
不，其实一切早就有了预兆。早在第六赛季的时候，他偶然一次路过董事长的办公室，就隐约听见了叶修和陶轩的争吵。很多事情，都是早早的埋下了根基。
乔一帆的心情肉眼可见变得失落，连平常最喜欢的蛋花汤都不想喝了。也是，按照上一世的发展，陶轩应该是已经接受不了叶哥的单纯和固执，逼迫他退役了。不过，没关系，他们的荣耀不会就此结束，叶哥很快就会回来。不就是挑战赛么，兴欣，无所畏惧。
想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勇气顿时充满了胸腔，心口像揣了一团火焰，暖乎乎的，滚烫的，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英杰，一会儿你帮我跟队长请个假吧，下午的训练我就不去了。”定了定心神，乔一帆抬起头，对坐在自己对面满面忧色好友说道。“怎么了？你还是不舒服吗？”高英杰还没来得及接话，一旁的刘小别就已经坐不住了，他腾的一下子窜起来，捧起乔一帆的脸左看右看，“是哪儿不舒服啊？算了算了，赶紧跟我去医务室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拽人。
“不用了，不用了，小别哥，我没事，我就是心里有点儿难受。”乔一帆连忙摆手谢绝，“我只是心情不好，真的。”
刘小别狐疑的看着讪笑的乔一帆，在他的印象里，这孩子可不是个会因为私人情绪而影响训练的人，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在的。不过，既然一帆不想说，他也不会多逼问，一帆向来是有分寸的。
避开了队里的人，乔一帆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了一部斩新的智能手机，那是叶修攒下几个月的烟钱特地给他买的，说是同学同事之间交朋友一定要用到的，但是说来惭愧，到目前为止，这部手机里也仅仅只是多出了刘小别和高英杰的企鹅号。
他播出了那个他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
和往常一样，忙音不超过三声，电话就被接通了，听筒里传出叶修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喂，小船儿。”他的声线有些微哑，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
乔一帆感觉鼻头有些发酸：“叶哥，我是打扰你睡觉了么……”
“嗨，没有的事儿，就是boss抢多了有点累，稍微眯了一小会儿。”
“……说谎。”
“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好了好了，哥不逗你了，刚才是在睡觉，不过小船儿的电话一打来，哥这心里‘啪’一下子就百花齐放，高兴得睡也睡不着了。”隔着遥远的电磁波，叶修笑吟吟的声音似乎有些模糊，“怎么，我们小船儿不高兴？嗓子有些哑了。”
叶修不愧是养了他十年的叶修，哪怕隔着话筒也能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劲。乔一帆拼命的压住喉间的哽咽，可去怎么也藏不住与调里的委屈：“哥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知道什么？”
“真的是陶轩哥逼你退役的吗？”
“……嗐，原来通告才发出来呀。没事，小船儿，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哥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你看哥这岁数，在圈子里都是老头子了。”
“叶哥可年轻了……”
电话对面传出一声愉悦的气音，叶修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完全没有被迫退役的不快：“我的傻小船儿，电子竞技吃得不就是青春饭么……”
“哥！”乔一帆却急匆匆的打断了他。叶修也很顺从的安静下来，耐心的等待着小朋友的下文。
“叶哥……这是我们的荣耀，我等你回来。”
……
遥远的H市，叶修坐在兴欣网吧简陋的杂物间里，眼睑微垂，唇角含笑，手中的电话已经挂断，乔一帆掷地有声的话语却仍回荡在空气中。老板娘陈果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走进来，面上还带着些许愤愤不平，看样子是刚偷偷骂完嘉世回来。
“哎，叶修，你醒了呀，正好省的我叫你。给你准备的午饭，快吃吧，总饿着对胃不好。看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成天要弟弟看着，结果没一帆在，作息就颠三倒四的，你再这样邋遢下去，小心一帆回来认不出哥哥。”嘴硬心软的女士轻轻的把阳春面放在了叶修面前，却观察到对方的脸色比前一夜好了不少，“叶修？”
“我刚跟小船儿通了电话。”叶修从陈果手里接过筷子，挑起一撮面条吹了吹。
“！！！不是说还没想好怎么跟你弟解释吗？”陈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通告都发出来了，他知道是早早晚晚的事，况且这电话还是他打给我的。”
“……那他怎么说？”
“我家小船说呀……”叶修美滋滋的嘬了一口面条，享受着舌尖荡漾的汤面鲜美的滋味，眼神中满是欣慰、轻松和释然，“他等我回来。”
“他还真了解你。”陈果也松了一口气。叶修的确是对嘉世的放弃早有预料，为了让训练营的孩子们规避风险，他甚至提前送出去了一批在嘉世换血后注定无法进入主队的优秀青训生，其中就包括乔一帆。
陈果和叶修一家认识三年了，她当然知道乔一帆是怎样敏感脆弱又重感情的性格。当初叶修瞒着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怕他知道真相后内心接受不了，却没想到如今这件事这样轻易的就揭过了，倒也免了叶修多余的担心。
“你还真是有个好弟弟呀！”陈果不禁叹道。
叶修挑眉笑了笑，难得的没有说话。
评论(5)